石敬瑭割让幽云本质还是中原藩镇内部的博弈
文 / 子玉
历史上,胡人扩张总是紧抓中原内乱的窗口期完成的,匈奴、突厥莫不如是,后来的契丹能够得到燕云十六州也是利用了中原王朝朝廷与藩镇、藩镇与藩镇之间的矛盾才成功将势力范围延伸至幽云的。历史的真相是,石敬瑭最初也没打算开出如此没有下限的条件将自己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只是因为赵德钧这个竞争者的出现最终让契丹将自身利益最大化。本质来说,石敬瑭的行为不可原谅,但中原的内部矛盾也是造成之后局面的主要原因。
要说清楚这一切还得从石敬瑭出镇河东说起。后唐长兴三年(932),唐明宗李嗣源以石敬瑭为太原尹、北京留守、河东节度使,兼大同、振武、彰国、威塞等军蕃汉马步军总管,改赐竭忠匡运宁国功臣。
石敬瑭出镇河东的直接原因是边患的倒逼,让朝廷不得不派出重量级的大将来主持边境军事,因为,后唐当时的边患不仅有契丹,还有吐浑和突厥,秦王李从荣认为:“戍兵虽多,未有统帅,早宜命大将一人,以安云、朔。”
经过讨论,朝廷暂时将人选锁定为石敬瑭和康义诚二人,之所以还一时无法敲定是朝廷在考虑是否保留石敬瑭六军副使的职位。
最终,经过石敬瑭的谦让,朝廷同意他辞去六军副使的职位,出镇河东。
这是石敬瑭出镇河东经过的一般说法,但实际上,任何事情的背后都有相当复杂的背景,石敬瑭出任河东节度使一职也是如此,根据有关学者的研究,石敬瑭出镇河东更多是为了避祸,因为,明宗即将去世,后唐内部必然会围绕皇权的争夺爆发一场地震,而作为六军副使的石敬瑭肯定会被卷入其中,但如果他站队错误,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为了置身事外,石敬瑭就选择出镇地方,坐观中枢沉浮。从之后事情的发展来看,石敬瑭确实足够精明,因为,此后的后唐朝廷是地震不断,先是秦王李从荣趁明宗病重期间发动兵变,然后又是宋王李从厚即位之后和潞王李从珂之间爆发战争,最终李从珂带着禁军杀入洛阳夺取了李从厚的帝位,是为末帝,而执掌禁军的康义诚也落了一个被斩杀、夷族的结局。
想想,如果石敬瑭当时在朝廷任职,那么李从珂即位之后必然会将他干掉。这里,我们先不讨论石敬瑭的站队问题,就单看石敬瑭的地位他也是李从珂必然要除掉的对象:从身份上来说,李从珂是明宗的养子,石敬瑭是明宗的女婿;能力层面,李从珂和石敬瑭都是跟随明宗打天下的功臣;地位层面,李从珂是潞王,石敬瑭是禁军将领。
所以,石敬瑭必然会成为李从珂帝位的最大威胁,有极大概率会被物理清除。因此,石敬瑭能够通过出镇河东避过这场内部地震就足以看出他的精明。但这也给之后的内部战争、契丹入局埋下了伏笔。石敬瑭后来能够割让幽云的根源就在这。
李从珂即位之后由于首先要稳定帝位,所以就选择先稳住石敬瑭,甚至承诺会让石敬瑭长期坐镇河东。但当李从珂初步稳定帝位之后就打算解决石敬瑭这个强藩,因为,石敬瑭除了强藩的身份,功臣的地位、与明宗的渊源、能力层面都是李从珂的威胁。
对于这一点,我们完全可以通过一个细节看出来,清泰三年(936)正月二十三日,李从珂过生日,石敬瑭老婆由太原前往洛阳拜贺,完了在辞行时李从珂却因为醉酒说了这么一句话:“尔归何速,欲与石郎反邪?”
“你这么着急回家干嘛,是要和你家石郎造反吗?”
呵呵,就单从这一句话就可以看出,李从珂确实是个粗人,没文化,没城府,在政治、谋略这一层根本不是石敬瑭的对手。
只是,李从珂毕竟是皇帝,手里也掌控着禁军,所以石敬瑭还是处于被动地位。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再强的能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根本不值一提。
为了解决石敬瑭,李从珂先是计划采用传统的调任方式将石敬瑭调离河东的大本营,下旨:“以河东节度使、兼大同彰国振武威塞等军蕃汉马步总管、检校太师、兼中书令、驸马都尉石敬瑭为郓州节度使,进封赵国公。以河阳节度使、充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宋审虔为河东节度使。”
又以前晋州节度使、大同彰国振武威塞等军蕃汉副总管张敬达充西北面蕃汉马步都部署,监视石敬瑭。
石敬瑭呢,自然不肯挪窝,于是李从珂就顺势将他的官爵都削掉,然后就是派大军前往征讨。也许,李从珂早就做好了军事征讨石敬瑭的准备,他以上行为只是为了拿到用兵的大义名分。
当时,石敬瑭是紧急联络附近的各路诸侯,比如,屯于代州的雄义都指挥使安元信、振武西北巡检使安重荣、安审琦、安审信等人,而这些人也都率领部曲前往太原支援石敬瑭。另外,响应石敬瑭的还有,邺都捧圣都虞侯张令昭、云州桑迁等,只是这些人都被李从珂所灭。
从这就可以看出,李从珂和石敬瑭都有支持自己的力量。当时的后唐王朝事实上是分裂为李从珂和石敬瑭两大阵营。
但是呢,在朝廷禁军面前,石敬瑭还是绝对的被动者。因为,自李存勖率领沙陀军入主中原河东军和宣武军合流之后,朝廷禁军不管是在数量还是能力层面都是强于任何一路藩镇的,这也注定了此后禁军才是主导改朝换代进程的主要力量,不管是李嗣源、李从珂还是之后的郭威、赵匡胤都是在得到禁军的支持之后才成功登上帝位的。
区别只是,李嗣源和李从珂因为“宗室”的特殊身份没有改朝换代,而郭威和赵匡胤建立了新王朝而已。
所以,仅仅凭借边军,石敬瑭根本就不是朝廷大军的对手。而且,石敬瑭不仅不能如李嗣源、李从珂一样率领禁军直趋洛阳,甚至还陷入了严重的生存危机。
在保卫太原的过程中,石敬瑭虽然亲自上阵,也曾派出敢死队突袭禁军,但还是不能改变现状,甚至突袭禁军的主将石晖还受了重伤,士卒也损失了大半。要不是因为当时连日大雨,禁军迟迟无法构建起攻击河东军的工事,石敬瑭早就被灭了。
更严重的是,太原城内还断粮了,如此,即使不被禁军攻破也会饿死。这一幕让笔者想起了当年朱温和李克用在太原的大战,李克用当时尚有沙陀军的助力,而石敬瑭在条件不如李克用的情况下其生存危机只会更大。
所以,当时的河东集团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仅仅凭借河东自身的力量是无法解决生存问题的,必须引入外力,于是,寻求契丹的援助就成为了石敬瑭的必选项,而石敬瑭也及时派出心腹赵莹前往契丹方面沟通。
根据《辽史》的记载,辽太宗耶律德光当时还对太后说:“李从珂弑君自立,神人共怒,宜行天讨。”
也许,当时的石敬瑭仅仅通过重金就能得到契丹的军事援助,但赵德钧的突然入局却使耶律德光有了将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筹码,因为,赵德钧开出的条件是:“若立己为帝,请即以见兵南平洛阳,与契丹为兄弟之国。”
这里必须强调一点,赵德钧的身份是卢龙节度使,是奉旨讨伐石敬瑭的主将,但却做起了皇帝梦主动和契丹进行联系,甚至还准备在事成之后与契丹以兄弟之国相处。中原王朝当时朝廷和藩镇的离心力之大由此可见。
耶律德光呢,都准备答应赵德钧了,但石敬瑭却又派其掌书记桑维翰紧急前往契丹大营和德光沟通,并作出了父事契丹,割让卢龙一道以及雁门关以北诸州的承诺。
德光一看,石敬瑭开出了更高的条件,于是又转而支持石敬瑭。
对于石敬瑭当时毫无底线的行为,其部将刘知远就表示反对,认为:“称臣可矣,以父事之太过。厚以金帛赂之,自足致其兵,不必许以土田,恐异日大患,悔之无及。”
但石敬瑭因为怕契丹支持赵德钧还是坚持以上条件。耶律德光呢,则肯定支持石敬瑭,两人在见面之后德光还意味深长地对石敬瑭说:“恨会面之晚。”
潜台词就是,“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南下,本来就是契丹的既定战略,如今能以最低的成本得到幽云,能不高兴嘛。
由此可见,割让幽云,不仅是石敬瑭的主动作为,更是因为中原藩镇之间的竞争才将契丹的利益最大化,用北周和北齐争霸期间突厥可汗的话来说就是:“但使我在南两个儿孝顺,何忧无物邪?”
中原势力的竞争,往往让作为第三方势力的胡人吃到最大红利。由此可见,中原王朝的灾难更多时候还是自身问题导致的。
但是呢,对于割让幽云的行为我们还是要从两个层面来看,那就是作为河东节度使的石敬瑭和作为中原王朝皇帝的石敬瑭。作为河东节度使的石敬瑭,仅仅是牺牲了雁门关以北的云、应、朔、寰、蔚等雁门关以北诸州,至于河北的十一州实际上是将赵德钧的势力范围打包送给了契丹。而且,赵德钧经营河北十年,根基相当深厚。
而且,河东在失去云朔五州之后还有雁门关作为屏障,可以应对边境压力,作为河东节度使的石敬瑭损失并不大。
但是呢,石敬瑭的最终目标是奔着做皇帝去的,所以,他更多是以中原皇帝的身份将卢龙一道割给了契丹,导致中原彻底无险可守。也就是说,不管河北是不是他的直控之地,其割让卢龙一道的行为对于中原王朝来说都是灾难。
这一点,说再多的理由都无可否认,所以,石敬瑭被历史否定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结果是,石敬瑭在开出这些条件之后,赵德钧手里就再没有筹码和契丹谈判,只能看着石敬瑭起高楼。
最终,石敬瑭在引入外力之后打败了朝廷禁军,成功入主洛阳,建立了后晋王朝。
后晋王朝建立之后中原王朝是长期面对胡人的威胁,就单这一点,石敬瑭即使作出再好的成绩也洗刷不了这个耻辱。
不过,以中原当时严重的内部矛盾来看,契丹将自身利益最大化也是迟早的事。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胡人的扩张往往都是抓住了中原内乱的窗口期。
亡秦者秦也永远都是历史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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