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国企私有化，能撑起军费预算还是会让其走上危险老路

2025年9月，俄罗斯财政部提交的三年预算草案曝光了一项关键决策：通过出售国有企业股份填补军费窟窿。这一场景与30年前的叶利钦时代惊人相似，1990年代的私有化曾让俄罗斯诞生了掌控经济命脉的寡头阶层，普京上台后耗费十余年才重新将能源、金融等战略行业收归国有。 如今，面对每天3亿至5亿美元的战争消耗，克里姆林宫再次祭出私有化工具，但这一次，战时环境下的资产出售可能催生更隐蔽的新寡头集团。

俄罗斯的私有化历史是一部国有资产流失的教科书。 1992年至1994年，约6.5万家企业被闪电式私有化，但国家预算仅获得微薄收入：私有化收入占GDP比例不足0.04%。这些资产的实际价值与售价悬殊惊人，价值10亿美元的莫斯科吉尔汽车厂以400万美元贱卖，500家大型企业总价值超2000亿美元，实际售价却仅72亿美元。 这场“权贵瓜分盛宴”导致70%的工业资产被少数人控制，普通民众的私有化证券最终仅能兑换成一公斤香肠。

普京在2000年执政后扭转了这一趋势。 他将1063家能源、交通、国防企业列为战略企业，禁止私有化，并通过“黄金股”制度确保国家在关键企业中的否决权。 国有经济比重从1999年的30%反弹至2009年的67%，石油巨头Rosneft和天然气公司Gazprom均由国家控股50%以上。 这一阶段被称为“再国有化”，其核心逻辑是“需要国家调控的地方就要有国家调控”。

然而，俄乌冲突彻底改变了经济优先级。 2025年俄罗斯军费攀升至13.5万亿卢布（约1343亿美元），占预算总额32.5%，较2024年激增30%。 与此同时，能源收入因油价下跌缩水：乌拉尔原油价格从2023年的68美元/桶跌至56美元，单月财政赤字一度飙升至3000亿卢布。 为平衡收支，政府不得不出售非战略资产，计划在2025年底前通过私有化筹集1000亿卢布，2026年再出售7家大型国企股份。

与叶利钦时代不同，本轮私有化强调“国家保留控制权”。 但现实困境在于，西方制裁导致外资几乎不可能参与竞标，潜在买家多为国内资本集团。 这些买家往往与权力阶层关系密切，易形成新寡头。 例如2016年俄石油公司19.5%股份出售给嘉能可和卡塔尔基金时，交易结构已显现内部利益输送痕迹。 战时经济加速了这一进程——2023年农业领域私有化后，30%的粮食出口由新资本集团控制。

私有化并非唯一手段。 预算草案同时宣布将增值税从20%提高至22%，预计每年可增加1万亿卢布收入。 普京在向国家杜马解释增税时援引美国在越南战争中的先例，试图淡化政策敏感性。 但增税与私有化的双重挤压已引发民生问题：2024年俄罗斯水电费用上涨13.4%，伊热夫斯克涨幅达38%，居民实际收入下降3%。

历史经验表明，私有化与战争经济的结合极易导致系统性风险。1990年代的改革使俄罗斯GDP累计下降40%，通货膨胀率一度突破5000%。 当前俄罗斯经济增速已从2023年的4.1%放缓至2024年上半年的1.2%，预算赤字可能扩大至GDP的3.6%。国防开支占比已达GDP的7.2%，接近苏联解体前水平。

克里姆林宫的决策逻辑转向“先解决战争，再处理寡头”。 但叶利钦时代的教训是，寡头一旦形成便会渗透政治领域。 1996年别列佐夫斯基等寡头直接资助叶利钦连任，随后索要部长职位作为回报。如今类似风险重现：2024年俄罗斯96位亿万富豪资产占GDP20%，其中80%财富来自油气、建筑等依赖政府许可的行业。